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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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中外军”的说法,中军就是中央禁军,外军是指地方戍守兵,倘若把建康政权当朝廷来算,那么“中军”也就只有这三五万人,各郡国的“外军”则大多掌握在江东土著手中,或者因为地域因素,和江东土著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用起来并不怎么让人放心主要是不让他们王家人放心。

再加上当时地方官和将领都习惯招募部曲,甚至连很多没有出仕的豪族大户也豢养私兵,江东武装力量的相当大一部分,还都是这些部曲、私兵。无论王导还是王敦,自然都会觉得唯有我王家的部曲私兵才靠得住,其他侨客的略逊一筹,至于陶侃、周访,乃至于什么顾家、贺家、周家、沈家的部曲私兵,我防备还来不及哪

故此王导很能够体会王敦的心思,是想让陶侃等南人先跟乱贼见仗,拼个两败俱伤,然后他才好领着本部兵马去摘桃子。只是这话不可明宣于口,所以他只是对庾亮说:“国家军队,不过三五万,岂可浪掷”庾元规你也是侨客,应该能够明白我话中的含义吧,应该也心有戚戚焉吧你真的有必要完全站在政府的立场上,去指责王敦逗留不进吗

庾亮摇一摇头,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道:“所谓国家军队,其实乃贵家之兵”不等王导反驳或者撇清,他就一摇手,示意对方稍安毋躁,然后接着说:“然而今日贵家之兵,焉知日后不为令兄处仲一人之兵终非同产,阁下不可不慎啊”

所谓“同产”,就是指的一母同胞,理论上继承同一份产业,是同辈中最亲近的关系。庾亮的意思,你王茂弘跟他王处仲不过只是堂兄弟而已,整个琅琊王氏,乃至于江东地区,究竟是你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目前尚无定论,你就真的那么信任他他一旦羽翼丰满,兵权在握,会不会转过头来对你不利啊

王导沉默不语。

其实王茂弘也并非因循苟且的腐朽官僚,他确实有天下之志,也有恢复之意,否则就不会在新亭呵斥那一票只会感时伤事,眼泪哗哗流的家伙了。但终究出身门第和生长环境摆在那里,他是不可能放弃家族利益而专谋国家利益的。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然后平天下。”

在王导这等人看来,家、国绝对不矛盾,能够同时摆平这两者,利国的同时也利家,那才是人生的最高成就。所以他们可为仁人,但做不了侠士,可为志士,但做不了烈士。

难道他王导就不想着挥师北伐,进取中原,驱逐胡虏,收复故都吗问题你得考虑到投入、产出比啊,因国而破家,彼等必不肯为,也没有砸烂一切坛坛罐罐,破釜沉舟的勇气。历史上真正能够发兵北伐的,只有祖逖、桓温和刘裕三人而已,祖士稚是真正为国而忘家,基本上把家眷、部曲全都带过江了;桓元子、刘寄奴北伐的主要目的,其实还在于光大自身家族,所以才意志不坚,遇挫即退。

但是王导很清楚,王敦的想法跟自己并不相同。倘若说在王导心目中,家、国的比例是一比一的话,王敦则很有可能是二比一,而且为了个人利益可以抛弃家族利益,为了家族利益可以抛弃国家利益。说起杀伐决断来,王茂弘自承远不如王处仲比方说,即便再如何厌恶王澄,王导也下不去狠手杀他,终究是堂兄弟嘛,又同殿为臣王敦若发起狠来,却是什么都可以抛诸脑后的。

本来王导主政、王敦主军,王导在内、王敦镇外,南渡的琅琊王氏尤其是王融这一支,靠着两支擎天巨柱,可以稳据江东,利国兴家。然而究竟以谁为首,谁主谁次呢就王敦的野心和个性,真要是彻底掌控了江、荆、湘等中上游州郡,强兵在握,会不会反过来对王导乃至于建康政权造成危害呢

王导此前只是模模糊糊地产生过类似想法,没料到庾亮双目如炬,并且一语道破了。王导不知道该如何表态才好,只得沉默不语

好在很快的,室内这种凝重而静寂的尴尬氛围就被人给打破了王彬闯将进来,握着拳头,伸到棋盘之上,笑问二人道:“近得一异物,二公可猜猜是何物啊”

第九章吉钱

王彬字世儒,时任镇东将军典兵参军,王导一直对这位堂兄弟爱护有加,所以他才脱略形迹,熟门熟路的不告而入实话说很不礼貌。

王导之所以爱护王彬,主要在于王彬生得好,其母夏侯氏乃是司马睿嫡亲的姨母,他和司马睿是正牌的姨表兄弟。所以王彬两个哥哥,王旷字世弘王羲之之父首建南渡之议,要不是莫名其妙死在江北了,估计会比王导更受司马睿的信重;王廙字世将,在琅琊王氏留居建康的诸兄弟中,名位仅次于王导,时任冠军将军、丞相军谘祭酒,实际掌控禁军。王彬无论能力还是目前的品级,虽然比他俩哥哥还有一段距离,但终究血缘相同啊,王茂弘又岂敢不青眼相看

因此王导和庾亮借口下棋,正在室内密谈呢,王彬也不打招呼,直接就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了,庾亮面有不怿之色,王导倒是并不以为忤而且挺感激王彬打破了室内沉郁的氛围,使得自己不必要对庾亮适才所言,再做任何的表态了。于是他笑着瞟一眼王彬捏着的拳头,摇头道:“我本无猜枚之能,世儒不必打哑谜请摊开手吧。”

王彬“哈哈”一乐,就把拳头给松开了,“啪嗒”一声,一块金属薄片掉落到棋盘之上圆形方孔,原来是枚铜钱。

庾亮一撇嘴:“钱嘛,何得为异”

王彬伸出右手食指来,在铜钱上轻轻一按:“元规,此钱与卿曩日所见,不尽相同啊。”

庾亮心说钱还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说是某朝的什么罕见种类我又不研究古钱币,你跟我说了我也理解不了啊。王导却笑一笑:“我知之矣,这必定是吉钱”

王彬瞪大了眼睛:“阿兄如何得知”

庾亮则疑惑地问道:“何谓吉钱”

王彬用力一按,黏住了那枚铜钱,随即手指一旋,将钱翻面,对庾亮道:“元规请看,此钱正面仍为五铢二字,但背面却有一个士字,与其下的穿孔相连,不正是一个吉字么故谓吉钱。”

庾亮点点头,随即问道:“哪朝所铸”

“正是本朝,”王导笑着解释,“此裴文约取徐州之铜所铸,前数日也送了我十缗为念”

王彬撇撇嘴:“原来阿兄也得着了,怪不得能够猜到。”

这种所谓的“吉钱”,确实是裴该新铸的,不过不算他自出机杼。在原本的历史上,北魏孝武帝当然啦,这会儿元修连液体都还不是呢曾铸背土字钱,因为土字和下面的穿孔相连,形状若“吉”,所以当时被称为“吉钱”,人人佩戴,以为吉祥。裴该提前把“吉钱”给搞出来了不过不铸“土”了,直接铸“士”,显得更“吉”乃是为了方便自己这种私铸钱可以风行天下。至于被别人发现是自己私铸的,那又如何这事儿本不归建康政权管,而长安政权远隔千山万水,又哪儿能够管得到自己呢

不过首批铸出来的“吉钱”,他大多都用来送礼了,其中王敦是三百缗,王廙、王彬之流二百缗到一百缗不等。这一来是为了跟南渡各族尤其是琅琊王氏搞好关系。裴该深知自己右手的刀子尚且不够锋利,左手却已经捏着枚小桃子了,必然会遭人眼馋,受人觊觎,所以想靠着送礼来表明自己不外于建康政权的态度,暂且麻痹对方。

二则是为了让他们帮忙自己宣传和流通你光送个三缗、五缗的,人或许锁柜子里当纪念品,若给了数十甚至数百,那肯定会拿出去使啊高官显宦、豪门大户皆用“吉钱”,普通人家自会跟风,起码货币的信用不会那么快就破产吧。

至于仅仅送了王导十缗,庾亮则一缗也没有,还真不是裴该对这二位有意见。主要这二位都是江东执政,又素以清廉自守为标榜,你送人一大笔钱,贿赂之意未免太过明显了,说不定对方不喜反怒。给王导十缗,那就是个钱样子,算是我做成了这么一件大事,跟你那儿报备一下。为报备,只有司马睿、王导二人有此资格,庾亮则还轮不上。

且说听了王导的话,王彬挺高兴:我得裴文约赠礼,是阿兄的整整十倍谁叫你成天提倡俭朴的,裴文约肯定是怕送多了反而会碰钉子。至于庾亮,他倒并没有生出什么忌妒心或者恼恨意来倘若他知道王彬得了一百缗钱,估计就不会那么淡定了。

要知道当时江东谷价虽然腾贵,也不过三百钱一斛石而已,象王彬这种千石之吏,月薪折钱也不过九千钱,也就是九缗,这一送就将近一整年的俸禄额,实在是一笔巨款啦。

不过庾亮从另外一个方向考虑问题:“铸钱乃国家之事,裴文约安得擅铸如此肆行妄为,王公当上奏大王,行文责罚才是”

王彬忙道:“本朝从未铸钱,也无禁铸之令,且若裴文约违律,也当由长安责罚,我等岂可越俎代庖”随即笑道:“昔日文约北渡,公等止与少许钱粮,则彼赤手空拳,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吧我若穷疯了,说不定也去占个铜矿铸钱呢,哈哈哈哈”

庾亮双眉紧锁,不去理会王彬,却对王导说:“王公,铸钱从来暴利,裴文约得此助,恐将势力大涨,纵横青徐之间,难以复制,王公当早做筹谋要不要召他回建康来”

王导不及回答,王彬先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把棋局一抹,黑棋归一堆,白棋归一堆,对庾亮说:“如今大祸将起于萧墙之内,江北之事,哪里还顾得上啊。元规不要忘了,文约也是北人”说着话指一指白子堆。

“北人又如何”庾亮一撇嘴,冷冷地答道,“我等为了稳定江东局势,夙夜不寐,身体日虚,如王公未及四旬而白发已生;裴文约不肯与我戮力同心,却跑去江北自在纵横,我恐彼心,非同我心,而且其志亦不在小当初便不该允他过江”

王彬争辩道:“昔日不肯援引裴文约入幕,而仅仅与其东海王傅做欲彼同心,公等先须将赤心相向吧。”

王导摆摆手,阻止二人继续争论下去,随即缓缓地说道:“文约之志,固不在小,要看是否能为我大王所用。彼在江东,不能为大王用,放诸江北,或可为建康屏障,使我可以全力平定荆、湘二州的叛乱。此前长安宣旨,他不肯受,而先上奏大王,则其心与我心虽然不尽相同,亦不远矣元规不当妄加疑忌。”

终究王导治国理念是宽和待人,镇之以静,而且心眼儿比庾亮要大得多了。

王彬说对嘛,你与其担心裴该,不如担心祖逖“今祖士稚已受长安兖、豫之任,又心心念念,恢复洛阳旧都,只恐心中北重于南。裴文约在徐州,尚可牵绊一二,若去文约,祖某必不可制也”

“岂止祖士稚,”王导苦笑道,“即河阴亦不可制”

荀藩、荀组兄弟此前在河阴创建行台,号召天下兵马以琅琊王司马睿为盟主,联合起兵,恢复旧都,所以他们可以说是江东的铁杆外援。但问题晋愍帝司马邺是荀氏兄弟的嫡亲外甥啊,则他一旦进入关中,做上了皇太子,继而登基称尊,你说荀氏兄弟会更向着长安,还是建康而且不久前,向来器重司马睿的荀藩死了,其弟荀组便摆正车马归从了长安政权,并且还遣族侄、襄城太守荀崧南下,都督荆州江北诸军事

这分明是趁着荆州动乱,派过来抢地盘的嘛。

庾亮当即一拍棋盘:“是故正如我适才所言,当罢陶士行等南人,使令兄处仲率师急进,以定荆、湘,否则武昌以西,恐将不复为大王所有”肯定就落长安朝廷手里去了。

王彬点点头,说原来你们刚才在说这事儿“处仲兄适有信来与我,说陶士行虽然丧败,诚有因由,非战之罪,当使其白衣从军,戴罪立功。我也以为,将南兵置于江西,与乱贼相杀,要比散归各郡为好。”

随即狡黠地眨眨眼睛,点点棋盘上的黑子堆:“我适才云:大祸将起于萧墙之内,所指的可不是荆、湘两州的乱事。”

瞥瞥王导:“这不是猜枚,阿兄可能料得到”

王导摇摇头:“周彦和事,我自有主张,卿等毋庸多言。”

周彦和名勰,义兴阳羡人,乃是平西将军周处之孙、前吴兴太守周玘之子。周玘在江东的威望很高,又有相当的军事才能,曾经纠集地方武装,配合官军,先后平定过石冰、陈敏和钱璯的叛乱,史称“三定江南”。但正是因为他势力太大、名望太高,故此为王导等人所忌,不肯予以重用;而周玘本人也非常厌恶南渡的北人,曾一度想要发动叛乱,可惜谋泄,被迫收手,继而忧愤成疾,发背疽而死。

据说周玘临终前对儿子周勰说:“杀我者,诸伧子也能复之,乃吾子也”

所谓“江东之豪,莫强周、沈”,论起在地方上的威望和军事实力,吴兴周氏和沈氏实执江东豪门之牛耳因周玘之功,晋朝才分吴兴郡北部四县为义兴郡,倘若联起手来,两家及其党羽的私兵部曲不下五万之众,足以对建康政权构成强大的威胁。但问题这两家门第都不够高,乃是东吴旧臣之后周鲂和沈莹,又不象吴郡顾氏、陆氏和会稽贺氏那样,曾经以文才名动中原,就连中州旧族都得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故此司马睿、王导等人过江后,着力拉拢顾、陆,却刻意疏远周、沈,则那两家对建康政权深怀怨愤,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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