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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下,毕竟要不是我家出了事,郗家的那些田宅,原本也该是他的。”
于克敌很热心的帮她参详了一番,就转弯抹角的借起了钱,因为他也在这种默契的照顾之下,问题是,家道中落,没钱买,又不甘心错过这机会,知道郗浮薇手里有银子,是早就打上主意了。
正好她今天被邹府赶出来,沈窃蓝又不在,于是就说上了。
“要不是你没钱,是不是这个事情就不告诉我了”郗浮薇本来还挺感谢他的,闻言顿时黑了脸,“你们这些番子就不能稍微有点脸皮么”
于克敌表示不服:“别忘记你如今也在给大人做事,我是番子,你就是女番子”
而且,“我怎么说都是给你指了条发财的路子,哪怕存着点私心,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居然还给我脸色看,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难相处”
“我看我再跟你待上会儿,没准都要觉得闻羡云其实为人不错了”郗浮薇瞪了他一眼,一边拿银票一边说道,“你连同在大人跟前的同僚也要坑,还有人性没”
于克敌笑着说道:“人家闻羡云本来对你就不错,虽然背地里下手的时候狠辣的紧,可是照顾的时候也真是无微不至啊”
郗浮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多递了张银票过去:“你一直跟在大人身边,我瞧你对大人似乎挺了解的等下大人回来,要是知道我被邹府赶出来了,你说他会怎么办”
“你怕了”于克敌斜睨她一眼,不紧不慢的接过银票塞进袖子里,才笑着说,“别太担心,大人看着冷冰冰的,其实手下人只要不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他都很好说话的。不然我那些叔伯也不会想方设法的推荐我来伺候他,我那些叔伯可都是老锦衣卫,太祖皇帝陛下那会儿当过差的,眼睛最毒不过。”
郗浮薇闻言托腮看他,要笑不笑道:“哟,那说起来,邹家老爷跟他祖上,没准还是令尊的同僚呢”
“我家祖上还有几位叔伯都是北镇抚司的。”
于克敌道,“邹家就难说了,反正我爹生前,还有现在还在的几位叔伯,压根从来没听说过邹府也是锦衣卫的话。这消息还是大人在应天府那边查阅到的,估摸邹府之前可能是南镇抚司的。”
说起来锦衣卫能止小儿夜啼,可锦衣卫的南镇抚司,却能令锦衣卫战战兢兢。盖因这衙门是专门监督锦衣卫的,手段之酷烈,隐藏之深刻,套路之曲折自己人都害怕,更别说外人了。
不过
郗浮薇思索了会儿,说道:“南镇抚司南镇抚司虽然威名赫赫,然而却不直接管辖监察天下的事儿“
这要在平时没什么,因为南镇抚司的创立,原本只负责锦衣卫自身法纪、军纪。至于说巡察缉捕什么的,那是北镇抚司的事儿,反正外头知道怕锦衣卫就成。
然而如果邹府是太祖皇帝留给建文帝的人,又是出身南镇抚司的话,岂不是说他们手里未必有多少各地官员的把柄
“官员还在其次,反正如今是永乐年间了,陛下宽宏,一纸赦令之下,有什么好怕的”于克敌提醒,“但那位当时就很年轻,这也才过去了十年不到。”
郗浮薇道:“也是。”
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建文帝的下落
“其实那位就算这会儿站出来,也没什么用”她思索着,又说,“越往以后越没用。”
毕竟建文帝在位满打满算也才几年
又没做出什么特别的政绩来,天下百姓对这位年轻皇帝根本还没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继任者的永乐帝又不是足以让百姓怀念建文帝的昏君,恰恰相反的是,永乐帝很是果敢坚毅,大有明君之姿。
靖难之役过去虽然才十年不到,然而很多人只怕早就忘记建文帝了。
像郗浮薇,靖难之役发生的时候她已经出生了,可是对于那位以皇长孙承位却旋即失位的皇子,她真心没什么缅怀的。
甚至跟着郗浮璀了解了些经过后,还很感慨这位的优柔寡断。
所以郗浮薇觉得,永乐帝没必要这么忌讳建文帝还在人世。
“你家里只是乡绅,不知道上头的事情所以不懂。”
于克敌闻言摇头道,“陛下怎么会忌讳那位要是忌讳,当初也未必会清君侧了。”
他声音一低,“然而太祖皇帝陛下”
永乐帝不怕侄子,然而却怕一手建立了大明朝的太祖。
这也不奇怪,除了懿文太子外,老朱家的子孙,谁不怕太祖
不仅仅是出于为人子女对父亲的敬畏,更是对太祖从一介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乞儿到君临天下的崇敬。
太祖皇帝当初那么死心塌地的要将江山交给孙子,怎么会不多给年轻的孙子多留几张底牌呢
“可那又怎么样”郗浮薇心道,“如今坐在大位上的,还不是永乐帝么”
可见太祖皇帝留下来的底牌要么不够,要么就是建文帝自己不会打牌现在打牌的这个人都不知所踪快十年了,永乐帝居然还是耿耿于怀吗
她对永乐帝,对朱家子孙都没什么了解的,所以也不能确定太祖皇帝在永乐帝心目中的阴影就是这么深刻。
旁敲侧击了一番沈窃蓝不会因为自己被邹府赶出来,就关心起了将来:“你说我不在邹府做女先生了,接下来大人会让我做什么还是就将我侄子还给我,让我找个地方好生过日子去”
于克敌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她:“就算大人让你们姑侄走,你真的敢走”
“不敢。”
郗浮薇沮丧的抱住头,“冲着那位徐小姐,我也不敢离了大人跟前呀噢对了,昨儿个出去被她堵住,带到酒楼的雅间泼了一盏热茶,这会儿肩上还敷着药呢”
这话她说的很平静,甚至没什么怨气,于克敌也没当回事:“别看咱们是天子亲军,走出去文武百官都要退避三舍,然而碰见这种勋贵,还是女眷陛下心里头对他们老徐家的情分一日没有消磨殆尽,些许委屈也只能忍着。”
“所以我在想,万一大人接下来觉得我没什么用场了可怎么办”郗浮薇叹口气,“之前一直想着把事情做完,好接了侄子团聚。现在想着,徐小姐的事情一日没解决,还是别让我侄子回来我身边的好不然不是给徐小姐送人质么”
于克敌笑着说道:“你要解决徐小姐的麻烦这可是麻烦了,这种天之骄女就算不会一直把你放在心上,却保不定忽然想起来一下。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防着她吧那么只能一辈子找人护着你要不你也别平白背锅了,看看大人有意思的话,索性自荐枕席,混个小妾什么的,哪怕是外室呢,徐小姐再动你的话,名声可是不好听,到时候定国公为了自家妹子着想,也会拦着她的。”
郗浮薇提醒他:“你之前还劝我别打大人的主意了,合着你嘴里就没有一句能相信的”
“随口说说。”
于克敌继续笑,“这不是给你出主意么再说咱们锦衣卫要跟举国上下的官员斗智斗勇,偶尔还要跟南镇抚司那边过招同僚之间不经常切磋切磋,不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郗浮薇瞪了他一眼,道:“别不正经了,好好的跟你商量呢”
“其实我仔细想想”于克敌闻言敛了笑,凝神片刻,说道,“就你的出身,目前能接触到的贵人就那么几个。咱们大人虽然是最方便的,可是为人冷漠,这会儿又一心一意扑在了正事上,只怕没心思跟你玩什么风月。倒是那定国公,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你的姿容,主动上门,他肯定是来者不拒”
话没说话,面无表情的沈窃蓝从月洞门里走出来,缓缓道:“去将汶水的舆图拿来我看”
于克敌:“”
郗浮薇:“”
正文第八十四章暂时留下
于克敌心虚之下一时间没敢动,见沈窃蓝已经转身朝书房走了,这才如梦初醒的跟上去:“汶水的舆图大人前两日才看过,就放在书架最外面。”
他陪着沈窃蓝进书房里去查舆图了,郗浮薇跟到书房门口,却因为没得吩咐没敢进去,只乖乖巧巧的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里头于克敌出来,给她比了个眼色,去厨房沏了壶茶送进去。
这么着,到了快傍晚的时候,郗浮薇的腿都站的有点发麻了,沈窃蓝才让于克敌将她喊进去:“何事”
“庄老夫人见着邹一昂拉我袖子的一幕,不由分说非将我赶了出来。”
郗浮薇小心翼翼的说,“还多给了我两对金铤。”
足见赶人的迫切。
沈窃蓝闻言皱眉,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却也掩饰不住眉宇之间的疲倦,看来这一天没少奔波。
思索了会儿,才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郗浮薇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愣了会儿,道:“我嗯,我自然还想为大人做事。”
因为担心沈窃蓝刚才听到于克敌跟自己的调笑之语,怀疑自己有爬床的图谋,她说了这话之后又赶紧补充,“昨儿个回去的时候遇见徐小姐,被泼了盏热茶,错非我躲了一下,怕是这张脸也毁了。如今肩上还敷着药大人若是觉得我愚笨,我可以学。”
之前欧阳渊水说,徐景鸳后来忘记了跟郗浮薇计较,是因为对他到底有些情愫的缘故。
可郗浮薇觉得,多少也跟沈窃蓝有关系。
否则一个寻常败落乡绅之女,人家定国公府的小姐,一句吩咐下去,还怕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又干脆利落
所以不管愿意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安全,她还是继续抓着保护伞的好。
“但我目前不需要女间。”
然而沈窃蓝摇头道,“你是少年女子,跟随我左右并不合适。”
郗浮薇无奈,退而求其次:“大人这儿就于克敌一个人伺候,难免忙不过来。要不我暂时给您做两日丫鬟使唤,回头您有差事需要用女间的时候再找我”
好么,她刚刚跟于克敌说,自己连沈窃蓝都没伺候过,就上赶着求人家让她伺候了。
“我不需要丫鬟。”
人家沈窃蓝还不稀罕,说道,“何况徐小姐之所以要针对你,就是因为误会你我之间有私情,如果我留下你在身边伺候,岂非坐实了她的猜疑到时候事情只会更糟对我来说这些都没什么,对你而言就不一定了。”
大概见郗浮薇脸色苍白,他思忖了下,道,“陛下已经知道了徐家兄妹的鲁莽,专门叫人秘密前来传了口谕,要徐家兄妹北上面圣。到了陛下跟前,他们想再做手脚不可能。不如你带着你侄子离开此地,去其他地方隐姓瞒名路引什么,可以让于克敌给你准备。”
“”郗浮薇沉默,她很想问一句,那闻家呢难道我郗家的仇就这么算了
然而想到自己在邹府等若是白混的,实在没这个底气。
倒是于克敌还算有点义气,闻言在旁小心翼翼的帮忙说情:“大人,定国公兄妹到现在还没走呢,这会儿就让郗姑娘姑侄离开的话,只怕根本走不远不如这几日就让郗姑娘留下来打打下手什么,等他们走了,再商议郗姑娘姑侄的去向”
沈窃蓝沉吟。
郗浮薇紧张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这人才冷淡的点了下头,又吩咐:“书房你不要随便进来,还有我的卧房也是。”
“是”郗浮薇如释重负,赶紧答应下来。
沈窃蓝又让于克敌:“你搬前头倒座里去,后厢房让给女孩子住。”
安排了此事后,他也就摆手让两人退下了。
到了外面,于克敌悄悄跟郗浮薇说:“接下来能不能留在大人身边,就看你自己的了。”
怕她误会自己是暗示她走歪门邪道,又补充,“大人的案牍之务不少,这次出来又没带文书之流,你若是能够让大人满意,大人也未必会因为顾忌流言赶你走实际上大人最厌烦别人用这样的手段来胁迫他。”
声音一低,“应天府那边的消息,宋家已经在给宋小姐另外择婿了。”
也就是说,沈家跟宋家的联姻失败了
郗浮薇闻言微微一怔,却也没什么高兴的。
毕竟她本来就不是沈窃蓝的相好,这人跟准未婚妻玩完跟她实在也没什么关系。
倒是那位宋小姐,可别将联姻失败、自己痛失良婿的愤怒怨恨都记在了她头上。
这也忒是冤枉。
“不是说这门亲事是两家长辈看好的吗”郗浮薇顺口试探了句,“宋小姐虽然莽撞了点,可归根到底也是对大人一片心意,居然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