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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阴云蔽月,笼罩得密不透风,叫人不辨东西。霎时,一道闪电撕裂云层,照彻长空,“轰”的一声,闷雷自天际传开,暴雨将至。
肆虐的寒风吹刮得轩窗乱撞,发出阵阵撞击的声音。可躺在床榻上的顾婉昭迟迟未醒,她陷入了梦魇中,冒了一身的冷汗。
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她身上,她急促地喘息着,快喘不上气了。
梦里,沉沉一片天。
深山里传来几声狼嚎,惊得草丛里的兔子四处逃窜。顾婉昭漫无目的地走在山路上,看着只肥团子从脚边跑过。
耳边响起脚步声,顾婉昭转头望去,原是一伙人抬着棺材,费劲地往山上爬。
这伙人好似看不见顾婉昭,只粗声粗气地在那说着,“该死的!这棺材怎么越来越重了?”
“老三,你用点劲!不能只靠我一个人抬着,你们都给我麻利些!”
”老大啊,我真的是抬不动了!你说我们抬过那么多棺材,哪里会像今晚一样?真够邪门的!”
“没力气了,俺也没力气了!”
抬棺人叫苦不迭,棺材越发重了,他们压根直不起腿。站末尾抬着的老大面色涨紫,一点点重量压在他肩上,鼓起的脸都快爆了。
嘭!
看着较为瘦弱的老三支撑不住,身子弯下来,棺材直直砸在老大身上,随后滚落到一边。老大哀嚎一声,骂道:“没用的东西!”
老大被兄弟几个扶起来,但右腿压坏了,不停流着血。他单脚蹦着跳过去,愤愤给了老三一巴掌。
“老大,俺听说棺材抬不动,是死人在那鸣冤叫屈呢。”老三白着张脸,小声和他们说。
寂静无声中,惶惶不安的气氛蔓延开来,偶尔树影掠过,把他们吓得够呛,往日他们无比熟悉的山林好似变得陌生,吞噬着所有。
木讷寡言的老二开口了,眼里竟流露丝丝狠戾,“别自己吓自己,我们抬了这么多年棺材,哪一次出过事?大哥,把棺材上最后一个钉子钉紧吧。”
镇钉要用七根钉子,最后一根要留一半,是为“躲钉”,意为人丁兴旺。
但在他们那里,还有其他讲究,若这根钉子钉上了,那棺材里躺着的“人”,就再也没办法投胎转世了。
老大面上大骇,没想到一向老实的老二会说出这话,他看了眼地上抬不动的棺材,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造孽啊……”
“大哥?”
“钉上吧。”
阴风更甚,冲撞着顾婉昭单薄的身子,她亲眼目睹这场闹剧,在那把锤头落下的时候,她伸手过去,想阻止过于荒唐的一切,却扑了个空。
她的手穿过棺材,来回折腾,未落到实处。泛黑的血液黏腻在钉子上,缓缓溢了出来,单单看着,就好似能闻到那股冲人的尸臭味。
顾婉昭的心空落落的,她目光黯然,呆呆望着重新抬起的棺材,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风有点大,山上好冷。
——阿昭,该回家了。
是谁在叫她?
顾婉昭摸了下凉透的小脸,指尖沾染到湿意,阴森的风拍在她脸上,涌出的泪珠一颗颗掉在地上。
她为什么哭?
“该回家了……”顾婉昭喃喃,失魂落魄地转身。
正一抬头,她瞳孔猛的一缩,看到了令人胆战心寒的一幕。
原先棺材砸中的那块地方,飘着一团模糊不堪的身影,他佝偻着腰,缓缓跟上抬棺人。
走近些,那张脸依旧看不清,只隐隐约约捕捉到深入骨髓的恨意,吐出的舌头挂了老长,随风一晃一晃。
……
早时起身,风轻云净。
小桃端着热水进屋,叫醒埋进被窝的宋玖鸢,边去开窗边说道:“小姐,沈大人派了林安传话,说是顾家的大小姐病了。”
闻言,宋玖鸢的脑袋钻了出来,凌乱的头发慢慢竖了起来,“怎么会病了?”昨儿回去不是还好好的吗?
“听说是梦魇缠身,劳心伤神,顾家一大早请了好些大夫,架势大得很。”小桃说道。
“这样啊。”宋玖鸢又窝了回去,却没了睡意,心里想着昨日的事。好端端一个人突然死在面前,确实挺吓人的,她晚上做噩梦属实正常。
“小姐,林安还说了。”小桃顿了顿,学着林安恳求的腔调说道:“案子久久未有新线索,祁姑娘若有空闲之时,还望去趟大理寺,与我家大人一同查案——”
宋玖鸢:“……”
“小姐,你和奴婢老实说,你和沈大人是不是有什么……”
“没有。”宋玖鸢没等她说完,就开口反驳,脸色有些不自然。
小桃笑了声,调侃着:“哦哦哦,没有——小姐啊,你等会儿要去大理寺吗?”
听着小丫鬟愈加放肆的话,宋玖鸢没吭声,索性抓起被子,往头上一盖,眼不见为净。
不过大理寺还是要去的,宋玖鸢特意挑了个小桃忙活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从后墙那翻了出去,一路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大理寺外早早支起各样小摊,宋玖鸢走向人多的那家,要了碗胡麻粥和块切开的肉饼,便坐那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这种地方,消息传得格外灵通。
烤肉饼的是个慈祥的婶子,烤的肉饼又香又脆,嘴巴也是个厉害的,三言两语就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说出来。
“昨儿晚上,大理寺又抬进去一具尸体,就一天时间,已经死了四个了,啧啧,谁知道下个死的会是谁?”胡婶子捂着胸口,颇为夸张的语气说道:“我这心啊砰砰直跳,总觉得近来要发生件大事。”
这话落到宋玖鸢耳中,只剩下口无遮拦四个字。
来她这买饼的人,大多为她说的这些话,别管真假,图个乐子也不错。
果然有人开始搭话了,“死的是什么人,胡婶子你知道吗?”
胡婶子放下了手上的活,绘声绘色地说起来,“别的我不知道,但死的有两个是兄弟,惯会做偷鸡摸狗的事,有次偷了张员外的夜明珠,被张员外惦记上了。
张员外搬了整整一箱金子!送去给苍青山的山贼,让他们把那对兄弟给——”
胡婶子比划了下脖子,两眼一翻,吐出了舌头。
若不是宋玖鸢知道内情,恐怕真信了她的鬼话。
宋玖鸢喝完剩的一点胡麻粥,没理会凑到一起的闲人,刚要抬脚走向大理寺,不想碰到出门的沈澈。
“胡婶子,有些话说多了,引火上身。”沈澈脸上带笑,看着很好说话。
可胡婶子一下噤声了,她觑了眼沈澈,赶着围在身边的人,“走走走,赶快走,今儿不说了。”
沈澈浅浅笑着,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宋玖鸢,说道:“想着你也该来了,便来门口接你。”
宋玖鸢挑眉,“沈大人,万一我今日不来呢?你这么自信我会听你的话?”
“我只是出来看看,若你不来,也没关系。”沈澈回道。
“难道沈大人只是看看,不在门口等我了吗?”宋玖鸢故意为难他,眼里却是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沈澈摇摇头,认真回道:“自然不会,我会在门口一直等着宋宋的。”
明明想逗人的是她,现在反而自己被逗了。宋玖鸢面颊微微发烫,垂眸玩着腰间的络子,暗自后悔说起那些话。
“宋宋,我们一块进去,我和你说说昨晚发生的事。”沈澈自然看出她的不自在,主动提起案子的事。
提起这事,宋玖鸢抬头看他,轻轻点了下头。
眼看两人要离开,一直暗地里注意他们的胡婶子急了,扯住宋玖鸢的袖子,嘴巴咧得老高,“我没想干什么,就问问,你们抓到张员外没有?”
沈澈失笑,“胡婶子,张员外身上只是有嫌疑,但未必是凶手,你不要到处乱传了。”
胡婶子讪讪松了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抓起两块肉饼往宋玖鸢怀里塞,“小姑娘多吃些,方圆百里的肉饼,没有比婶做得更好吃的。”
宋玖鸢拒绝不了她的好意,收了饼,朝她露出明媚的笑容,“谢谢婶子。”
“欸,不谢不谢。”胡婶子笑着摆手。
两人一走,胡婶子转身和其他人闲谈,“你们知道吗?大理寺的沈大人要成亲了!那女娃娃模样俊俏得很,要我说,沈大人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娶到她。”
“什么假的?你们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在大理寺门前做了多久的生意,和沈大人关系亲近着呢?”
“对对对,沈大人快要成亲了,估摸着也就这几个月,到时你们一定要来沾沾福气!”
……
“全仪修,瑞安县人,他是……张员外的义子,在外名声极好,说是难得大善人。他来皇城是为了做生意,不想横死在……”
林安磕磕绊绊地说着,说道后面直接沉默了,眼神飘忽不定。
宋玖鸢转着杯子,问道:“死在什么地方?”
“昨晚老胡发现他时,是在醉月楼中,全仪修被五花大绑在床上,依旧是和前三人一样的死法。”
宋玖鸢不明所以,“那有什么奇怪的,干嘛支支吾吾不敢说?”
林安咬牙,干脆一股脑地捅出来,“丘大夫验过尸,说全仪修被凶手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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