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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静悄悄的考场发出了轻微的动静,陆续有人将视线投过来。
少女穿着蓝白色校服,扎着柔顺的马尾辫,肤色苍白,模样孱弱微小,正站在考场门口。
监考老师皱着眉走过来,他认得这是隔壁班的学生。因为这个学生每次都稳坐倒数的位置,所以整个年级的老师其实对她或多或少都有点印象。
看到对方苍白的神色,监考老师开口劝道:“如果身体不舒服,还是先休息……”
凌绝不想浪费考试时间,很快回道:“老师,我可以参加考试。”
少女的脸庞依旧清秀柔弱,此刻一双乌黑的眼睛却透露出坚定的神色,连带着原本因为长久趴在课桌学习而显得佝偻的后背也挺拔了起来,她身上的气质正在一点点发生变化。
监考老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后放了她进考场,这毕竟不是正式高考,并没有迟到十五分钟就不允许入考场的规定,“如果身体不舒服,要及时举手,别逞强。”
“嗯,谢谢老师。”凌绝道完谢,按照原身的记忆,很快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在靠窗的最后一个角落。
考场的座位安排是按照成绩从高到低排的,所以这最后一个位置的含义不言而喻。
凌绝无视投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目光,坦然落座。
文具摊开,整整十页的试卷空白一片,答题卡也干净得可怕。凌绝看了看时间,此刻离考试结束还剩下一个小时。
也足够了。
凌绝动了动手指,将搁在一边的黑色水笔握住,久违的真实接触感让她忍不住心底喟叹一声。做阿飘太久,她都已经快忘记这种握住实物的感觉了。
这次接收任务仓促又潦草,凌绝甚至都没有搞清楚原主的情况,就出现在了考场门口。
系统只给了她一个指示:参加这场考试,并取得分到重点班的资格。
这场考试是高一的期末考,这所学校有一个传统,按照期末考试的成绩进行高二分班,其中重点班理科班有两个,文科班一个,如要入选其中,至少也是百里挑一。
凌绝一边接收规则,一边快速浏览这个世界的语文试卷。所幸,这里的文字和文学知识跟她以前所学的同出一个体系,凌绝上手起来并不困难。
她曾经在一个民国世界待过,身份是书香世家没落时期的最后一位大小姐,从小就在探花祖父的悉心教导下长大,精通古代文学,后来留洋归来的母亲又带给她许多外国文学知识,手把手教她西洋语言和音乐。在那个世界,凌绝可谓上承中古文学渊源,又下启中西结合的文学流派,最终成了一代中西精通的国学大师。
凌绝握着笔,先挑了自己最擅长的作文,低头开始奋笔疾书。
这是一个新世界,原主是什么情况,凌绝都还不清楚,所以她发挥的时候有所保留,并没有将自己真实水平一览无余地展示出来,而是尽量贴合一个高中生该有的水准。铃声响起,凌绝也写得差不多了,她收好笔盖,坐在位置上等待监考老师收卷。
答题纸上字迹潇洒飘逸,笔墨均匀,又清晰分明,收卷老师瞄了一眼,起初并没有在意,后来又仔细看了一眼,内心微微一惊。
他是语文老师,练过书法,这字一看上去就是行家无疑,他古怪地看向面前传说中倒数第一的学生。
倒数第一,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吗?能写出来,分数也不该那么低才是。
凌绝已经尽量隐藏自己真实实力了,但字迹这种事,她一写快未免就按照往常习惯写了出来,尤其是笔锋压根无法隐藏。
面对监考老师惊异的目光,凌绝只能回以一个微笑,乖巧,本分。
还好监考老师要继续收卷,也没有时间追问,趁着他离开的空隙,凌绝拿起文具,起身立刻离开考场。
一踏出考场,关于原主的部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原主是一个叫第五灵的高中女生,她姓第五,一个很少见的姓氏。
平时在学校沉默寡言,埋头苦读,但每次考试都妥妥的倒数第一,为此她高一整整一年都在遭受同学明里暗里的嘲笑讥讽。若是她学习不认真,天天嬉笑打闹,沉迷游戏或者小说,考了个倒数第一,大家反而不会说什么。偏偏她比谁都认真,那种认真劲一开始别人看到还觉得很励志,知道她的成绩后,这种佩服也就成了肆无忌惮的嘲笑。
“学得这么认真还考不过班里天天睡大觉的学渣,还不如不要学了。”
这是原主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凌绝抿起嘴角,这些人真是过分。她试图感受原主残留的情绪。
奇怪的是她没有任何委屈难过的情绪,只有大片的沉默,死寂得仿佛一潭死水。
这些嘲讽似乎对原主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凌绝心里更觉得奇怪,她试图进一步了解原主的情况,记忆却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系统冰冷的机械音:需要完成第一个任务,才能解锁更多记忆。
这是老规矩了,凌绝握着手里装着文具的透明袋子,依照刚才出现的记忆,准备回教室看看接下来的考试是哪一场。
原主是高一九班的学生,教室在教学楼二楼偏东位置,从考场走过去并不远,两幢楼之间用长廊连接,长廊以希腊柱式风格的大圆柱围成。
凌绝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准备考试,旁边一根大圆柱后方忽然探出一个脑袋。
“第五灵!”
凌绝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她侧过头,长廊外栽种着一大片的栀子花,这个季节正好开了,微风拂过,花香浓郁,十分惬意。这让凌绝原本接收不到消息的郁闷心情稍微好受了些,更何况唤住自己的人,是个小帅哥。
凌绝微微眯眼,看着面前同样穿着蓝白校服的高个男生。
他长了一张风流倜傥的俊脸,俊眉飞扬,微微翘起的唇角透着几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会脸红心跳的痞子笑。
此刻他身上的校服扣子已经解开,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倒是蛮符合他通身的气质。
凌绝只是欣赏,并没有开口说话。刚才的记忆里并没有告诉她任何同学相关的信息,所以凌绝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今天的反常,“第五灵,你考试考傻了啊?!感觉今天的试卷怎么样,你觉得难吗?”
凌绝淡淡地回道:“不难。”
对于她来说确实不难,甚至可以说是小儿科。古文阅读就不说了,现代文阅读对于她来说也是信手拈来,只是一篇说明文涉及到这个世界最新的科技成果,她读起来有点费解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你回去吧,好好考试。”这个男生笑得更英俊起来,又催她快回教室准备考试。
凌绝不知道原主跟对方是什么情况,也只能按兵不动,她极冷淡地点了点头。
刚要走,手却忽然被拉住。
凌绝有些讶然,回头目光清冷冷地看着拉住自己的男生。
沈枫宁觉得今天的凌绝古怪极了,以前她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整个人都是木讷内向的,而不是这般高冷疏离。
尤其是那个眼神,仿佛一汪死寂的深潭忽然染上了火焰,这火焰还是冰冷的,让他忍不住松开了手,不自在起来。
沈枫宁目光下移,改成盯着她的脸,说实话,他这一年来根本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女孩长什么样,只觉得也就一般而已,成天戴着一副酒瓶底般厚的眼镜,活像唯唯诺诺的乡下村姑。
这一细瞧,才发现这女生也算得上清秀,尤其是隐藏在眼镜下的眼睛,竟然出奇的大,天生的睫毛就已经很长了。
他忽然想,要是摘掉她的眼镜,再换个发型,或许她长得也不差?
凌绝嘴角微微扬起,这样的目光她见识过许多,果然不管到了哪个世界,都有这副德行的男生。
她冷淡地开口:“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回教室学习了。”
沈枫宁这才如梦初醒般,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晃神。从来只有他迷惑得女生对自己神魂颠倒的份!自命不凡的沈枫宁都是不屑盯着一个女生看的。
他双手抱臂,哼了一声,“第五灵,要是你这次考得不错,我可以考虑暑假跟你出去约会。”
“……”凌绝曾经当过女夫子,此刻她看这个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的男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明明享受着最好的教育条件,却不好好学习,将心思花在这些,想必这人成绩也不怎么样。
凌绝冷肃着一张脸,“我回去学习了。”
跟这种自大的男生,最好就是废话都不要说一句。
沈枫宁却觉得是自己的奖励足够诱惑,他笑容满面,眼睛余光瞥到一群女生正好走过来,抬手去摸凌绝的头发,“那你去吧。”
凌绝反应灵敏,不着痕迹地躲过对方的咸猪手,迈着轻巧的脚步,迅速地远离这个莫名其妙的男生。
连一个眼神都吝惜给对方。
沈枫宁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会落空,怔楞在原地。
第五灵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她不再暗恋自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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